在2019年北京扶贫协作奖获得者事迹报告会上，赵长松作为获奖代表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2016年，原在北京市顺义区后沙峪镇任职的赵长松作为援青干部跟随北京市第三批援青团队抵达青海玉树，任职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委常委、副县长。三年里，他驱车行驶9万多公里，走遍全县5乡1镇19村，访民意、听民情、解民忧，把这片雪域高原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曲麻莱县平均海拔4550米以上，气候寒冷，在当地一直以来都流传着“曲麻莱、曲麻莱，进去出不来”的古话。受高寒高海拔影响，长期以来，曲麻莱县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薄弱，牧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缺乏劳动技能，生产方式单一。据统计，2015年全县贫困发生率高达36.04%，是青海省乃至全国条件最为艰苦、经济发展最为滞后的县份之一。

赵长松深知这里不仅生态地位重要，而且脱贫任务艰巨。当记者问他“援青苦不苦”时，他笑着说：“比起常年奋战在这里的本地干部，我哪能算得上苦！去年4月，曲麻莱县宣布脱贫摘帽，没有他们，就没有全县百姓的幸福日子啊！”

援青干部赵长松(右四)等在青海曲麻莱县岗当村调研

真扶贫 扶真贫

得知自己要去曲麻莱县挂职，赵长松既紧张又兴奋。他对玉树知之甚少，更是连曲麻莱县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虽说查阅了很多资料，也向之前的挂职干部了解过一些情况，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挂职任务，仍忐忑不安，“生怕干不好，辜负了组织的信任”。

到曲麻莱后，赵长松跟大部分援青干部一样，难逃高原反应的“魔爪”。他时常吃不下饭，吃了也会呕吐不止；半夜两三点头疼醒来就再也无法入眠，白天晕晕沉沉。即便如此，赵长松仍努力克服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认真梳理了北京市对口援建曲麻莱县的各项工作：“从2010年开展对口援建以来，北京市在曲麻莱县先后投入2500万元建成县人民医院，3600万元完成贫困牧民住房建设，4500万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1830万元建设麻秀村寄宿小学，800万元建设牧民技能培训学校，100万元用于黄河源保护项目等。”时至今日，他依然可以将这些数据倒背如流。

之后半年，赵长松陆续到各乡镇、村庄走访调研，由于路途远、路况差，他常常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发，凌晨一两点才能返回县城。他打趣地说，自己是“风雪夜归人”。

结合调研实际，赵长松在全县“4321”发展格局基础上，创新提出“紧跟中央部署，紧扣环境主题，紧贴牧民生活，紧抓帮扶机遇，紧推政务发展”的“54321”发展思路。在完成“两不愁三保障”任务的基础上，围绕旅游开发、产业升级、生态治理、队伍建设和互联网+社会扶贫等五项内容开展扶贫工作。

2017年，北京六区对口玉树一市五县，昌平区和曲麻莱县在第一时间签订携手奔小康合作协议。此后，赵长松按照合作协议详细筹划双方的互访活动，组织安排昌平区教育、卫生、人社、宣传等多部门与曲麻莱县对口单位互访，使携手奔小康的触角延伸到各乡镇和各部门。

21岁的西尕拉毛一家搬迁到曲麻莱县城后，居住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但因为没有任何技能，他只能在宾馆饭店打零工，工作不稳定，收入也不乐观。经人介绍，西尕拉毛来到县农牧民就业创业服务中心学习烹饪手艺，“在这里学习不仅全程免费，还能领取补助，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西尕拉毛感激地说。

在曲麻莱县农牧民就业创业服务中心，像西尕拉毛这样的青年还有很多。来到这里，他们可以学习唐卡绘制、银饰制作等技艺，还可以学习婚庆主持、理发等技能。“输血不如造血，政府提供场地，周边企业资助，有意愿的贫困户青年可以在这里免费学习和生活，毕业后由企业帮助解决就业问题。”赵长松说。在他的积极推动下，昌平区还投入120万元扶持资金，帮助曲麻莱的青年自主创业。据统计，自2016年服务中心创立至今，已有近600名学生毕业，70%实现转移就业，平均月收入达到4000元。

结合曲麻莱县的实际，赵长松在全县推行“政府+职业学校+企业+贫困家庭劳动力”的合作模式，引导和支持用人企业在当地建立劳务培训基地，面向建档立卡贫困户、致富带头人等各类群体开展现代农业、机电、焊接等实用型技能培训，每年向北京劳务市场输送一批技术人员，极大地促进了贫困户增收。

“我觉得自己是一名使者，把北京的资源带到曲麻莱，再把曲麻莱的需要带回北京。”赵长松这样形容自己的工作。三年间，他曾主持召开联席会议12次，推动落实昌平对口帮扶资金780万元，涉及产业项目11个。同时，他又组织曲麻莱县相关部门赴京参加昌平区农业嘉年华、旅游推介会等活动，让“黄河源头第一县”在首都声名远扬。

几年前，一幅曲麻莱县的宣传海报出现在北京地铁里。海报上，一位高大帅气的藏族康巴汉子目光炯炯、神采飞扬，手拿一条牧牛鞭，站在一望无际、牧草丰沛的草原上。许多乘客在海报前驻足，拿出手机扫描海报上的二维码，一套包含曲麻莱壮丽山水、悠久历史、多彩文化、诱人美食、完备出行保障的旅游宣传资料便呈现在他们面前。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寻着海报提供的旅游路线来到曲麻莱，但我相信他们在观看时一定已经闻到草原上清幽的花香，感受到雪域高原上人们的淳朴热情。”赵长松说。

高寒地 暖心人

有形之碑，可以昭示天下，但真正弥足珍贵，能够流芳百世的，还是老百姓的口碑。三年来，赵长松把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变成“公益圈”，涓涓细流汇成对当地困难群众的无私大爱。

离县城260公里的曲麻河乡多秀村，涵盖可可西里保护区部分高山草原，全村仅380户牧民。因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孩子们上学只能寄宿。并且这里的小学只有一到三年级，全校30多个孩子，只有一个校长和三个老师，既教书又管生活。

“漓江的水真静啊，静得让你感觉不到它在流动；漓江的水真清啊，清得可以看见江底的沙石……”2017年9月的一天，赵长松来到多秀村考察，寄宿小学的教室里传出朗朗读书声。“这些连村子都没走出去过的孩子，学习非常认真，他们对知识渴望，对外面的世界更加渴望。听到他们的读书声，我仿佛看到课本上彩印的漓江真的展现在眼前，但教室里的阵阵寒意又把我带回到雪域高原。”赵长松回忆说。

曲麻莱的9月已经是点火取暖的时节，但学校因煤炭不足，白天只能烧一两个小时炉子。“即便到了12月，室外零下30多度，为了防止煤气中毒，宿舍的火也只敢燃到晚上8点，孩子们只能早早钻进被窝睡觉。”至今，赵长松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仍心疼不已。

调研结束回到县城，赵长松马上四处奔走联络寻求各方帮助。几个月后，一家爱心企业捐助25万元为措多秀村寄宿小学实施暖气改造工程，解决了学校冬季供暖问题。与此同时，他还积极与昌平区沟通协调，又争取到11万元资金，为麻多乡寄宿小学进行供暖改造。看到孩子们终于可以坐在温暖的教室里学习，再也不惧怕寒冬的到来，赵长松心里非常宽慰。翻看赵长松援青期间的朋友圈，会看到他转发的一些寻求社会爱心捐助的信息。曲麻莱县叶格乡的贫困户才仁卓玛为了给丈夫治病，花光家中大部分积蓄。不久之后，她的女儿也因病住院，但一贫如洗的才仁卓玛已经拿不出给孩子看病的钱。叶格乡乡长联系赵长松，寻求帮忙。赵长松当即拿出几千块钱，又发动身边的亲戚朋友一起捐款。但即使如此，还是无法解决才仁卓玛家的燃眉之急。

经过多方了解，赵长松得知可以利用互联网扶贫平台进行爱心捐款，于是他协助乡干部将才仁卓玛家的实际困难写成材料，发布到中国社会扶贫网。令赵长松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时间就收到7000多元的捐款。之后几天，每天的捐款数额都达到2万元。很快，孩子治病的费用就凑齐了。

借这个机会，赵长松给全县19个村级信息员进行了一次培训，教他们如何帮助村里有困难的村民在网站上发布求助信息。“后来，应尕出了车祸、永吉需要手术、仁青要去西宁读书……这些需求都一一得到回应。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共收到7万多元的社会捐款。”赵长松说。

2019年1月，玉树遭遇50年不遇的大雪灾，全州15万人受灾，死亡牲畜超过4万头。北京市紧急行动支援玉树2500万元救灾款，其中昌平区支援曲麻莱县100万元，帮助该县第一时间打通道路，把草料、煤炭及时送到牧民手中。

“当时，约改镇岗当村灾情极为严重，村里反映棉衣、棉被不足，牧民缺少御寒物资。我赶紧与北京方面联系，得到顺义区和昌平区民政局的积极响应，支援了价值35万元的救灾资金。”赵长松对那场罕见的雪灾至今记忆犹新。2019年5月12日，当最后一批救灾物资发放出去时，曲麻莱县还在下雪，但牧民群众已经依靠救灾资金购买到所需物资，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大爱无疆，众志成城，来自北京的‘暖流’帮我们阻击了高原的风雪严寒。”赵长松感慨。

“三江水绵延千里、三江源屹立云端、三年苦远离故土、三年甜大爱人间，曲麻莱县将是我一生的眷恋。”每当听到藏族群众称赞北京援建的房子真温暖，看到困难解决后百姓露出的笑脸，赵长松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文：本刊记者 刘娴

图：受访者供图

责编：王孺杰

制作：古丽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