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所在位置:首页 > 时政要闻
乌兰巴托行游
发布日期:2016-02-22

五月,来到乌兰巴托


IMG_7771.JPG


此刻,坐在北京夜晚的寂静里,想起乌兰巴托,她似乎又回到神秘之中。是的,神秘。相伴而来的,还有她隐约的孤独。回到北京后,我把乌兰巴托的故事讲给朋友们听,相同的情节,讲了很多遍,我似乎在反复的讲述中确认、反思并试图接近着什么。当自己终于把这次行程的线索、脚印及相遇慢慢转换为文字时,我的心逐渐沉静下来,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仿佛又行走于广袤的戈壁和草原之中。


旅途中:从北京到乌兰巴托


戈壁,广阔而来,又无垠而去。

五月的戈壁,微微的绿意。更多的感觉是一片苍茫,这五月的戈壁,正是我想看到的模样。

从北京到乌兰巴托的国际列车上,有一种异样的静。我好像把什么东西彻底忘记了。进入蒙古境内,就进入了戈壁世界。蒙古南戈壁,在电影《哭泣的骆驼》中见到过。这次,终于亲见,果然是我想象中的南戈壁,莽莽苍苍的戈壁。

和我们一起上车的德国小伙子,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就住在隔壁包厢。他在清华大学读经济学专业,来中国一年了,会说的蒙古话是:赛拜努。他从走廊里穿过,不停地说着“赛拜努”、“赛拜努”。他喜欢站在车窗前拍照,说,真漂亮,然后,回过头来和我们说话。他也能说一些汉语,显然更习惯说英语。这次,他来乌兰巴托旅行,准备待五天。之后,要去俄罗斯的伊尔库茨克、莫斯科、圣彼得堡等,然后,从俄罗斯回到德国。前后差不多要走一个月。这是他一个人的暑期旅行。我们问,你为什么来蒙古?他的回答是:成吉思汗。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让人想起13世纪。我们小声说话,说着13世纪的语言。遥想那时的戈壁上,奔跑着英雄的战马。此刻,伴着车轮碾过的声音,所有的往事似乎依然保持着某种温度。

我们去餐车。二连浩特之前,是中国餐;进了扎门乌德,就是蒙古餐。餐车里,干净,舒适。玫瑰色的椅布,温暖又整洁。服务员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蒙古男子。他在过道上走来走去,表情自然,随手拿着计算器结账。几个年轻人来到餐车,他们要了啤酒,其中两个男生是澳大利亚人,另外两个来自英国。他们结伴到乌兰巴托,计划玩四天,然后从莫斯科转道去西班牙。从乌兰巴托到莫斯科的火车,还要再走四天,想必那也是一段神奇的旅行。遇到的另一位蒙古国大学生,是回家度假的。她在北京交通大学读书,铁路机械专业,今年大三。她说,这三年里,蒙古国有150个学生来北交大上学。

我们的五号车厢,还有一个蒙古国小女孩。问她几岁了?小家伙就把四个手指伸出来。五岁的儿子小阿遇到玩伴,主动跑过去找她。小女孩不说话 ,但想玩,拿出一个蒙古图案的数字迷宫,瞪着大眼睛看。她有一个小红包,里面放着几个中国币,一个小小的娃娃,两个小戒指,一双粉红色的塑料玩具高跟鞋。她一边和小阿玩迷宫游戏,一边摆弄自己的好东西,还把一个蓝色戒指送给小阿。当我们回送礼物给她时,小女孩用双手接过。

第一次玩完之后,小女孩来到我们的包厢门口。站着看一会,不说话,走开。慢慢的几次之后,她再来的时候,就坐到床上,把自己红色小包里的零零碎碎全都倒出来,忽闪着眼睛看,然后,又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小包,拿走,什么也不说。

这个女孩叫TEMAI ,随妈妈和姥姥从北京回乌兰巴托。妈妈很年轻。她们的包厢里,有一个很大的玩具熊猫,显然是从中国买的。

等小女孩又来的时候,她居然抱了一堆玩具:一个大玩具熊猫,三个小玩具熊,一个白色的玩具人。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放在我们的床上,然后,自己一手拿起一个小熊,看着我们笑。我们忍不住,也一人抱住一个玩具,和她玩了起来,小女孩开心地笑。真好,一路上有了这个小姑娘,我们的旅途更加生动有趣。

窗外,依然是戈壁。有时,小阿静静地伏在车窗看风景,不言不语。看到成群的黄羊,让他兴奋,看到偶尔散落的蒙古包,他也会惊喜地叫起来:Mongolger ,Mongolger。离乌兰巴托越来越近,马群、牛群和羊群,越来越多,就在平缓的山间草甸上。此刻,天空中布满了云,我们离云很近,火车仿佛在起伏的山间云间行走。内心的辽阔正在与眼前的旷美合二为一。

离乌兰巴托更近的时候,看到一些蒙古包在一片木结构的平房间,局促地分布着。我看到过相关照片和报道,说是很多牧区的蒙古人,愿意来到乌兰巴托的郊区生活。这里,大概就住着他们。回来后,重看那部电影《小黄狗的窝》,终于理解了蒙古女导演镜头里的挽留和无尽的忧虑。


你们好,乌兰巴托的司机们


五月的乌兰巴托,树叶新绿。大街上,白色的樱花盛开。

我们住在KHABU宾馆,离火车站很近。宾馆外边的名字是西里尔蒙古文,进到房间里面,有竖写的回鹘式蒙古字。我们先住进603房间,那里写着“故乡”,后来,搬到606房间,则写着“额尔德木”。在乌兰巴托的日子,以KHABU为中心,不论去哪里,我们都打车行进。

第一次出发,自然是去苏赫巴特广场。坐北朝南的成吉思汗雕塑,是2006年蒙古建国800周年之际,建立的。

前台小姑娘帮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说,还有七分钟到,果然,七分钟后,我们上了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年轻人,他不停地用手中的对讲机说话,车里的音响开着,播放着好听的蒙古音乐。他只和我们说了很少的话,但表情友好。他的脸,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蒙古人。这是乌兰巴托时间星期一下午两点多,车开得很慢,路上有点堵车。街上大部分是日本车。据朋友讲,日本车到蒙古国是零关税,而且,日本越野车结实耐用,更适合蒙古的路。

第二天,我们准备去蒙古国立大学时,就直接在路边招手叫停一辆车。后来才知道,在乌兰巴托,站在路边打车就可以,只要司机愿意,都可以坐上走。问去蒙古国立大学车费多少,他伸出一个巴掌,5000图。司机是乌兰巴托人,他很爱讲话,非常热情,一路上都在和我们说话。我们自然很愿意听他说,也愿意问他一些问题。首先,他让我们再确认,是去蒙古国立大学呢,还是去乌兰巴托大学。他说,这两所大学的方向不一致,当得知我们是确定去国立大学时,他又提醒说,是去国立大学的哪一个学院,因为国立大学有很多学院。我们告诉他是去第二学院。他满意地说,这样就好。闲聊中,他告诉我们,对于他们家庭而言,蒙古国家百货商场的东西有点贵,他们一般不去那里买东西,并推荐一个地方给我们,说,那里什么都有,价格便宜。停车时,他专门把那个地方的名字写在纸上:SUNDAY。这个年轻人有一个孩子,一家三口人。他说,像他这样普通的三口之家,在乌兰巴托生活,一个月的伙食费有两百多美元,问他感觉生活得怎么样,答:挺好。

第三天,当我们从蒙古国立第三医院出来时,门口正好有一辆车刚刚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进了医院。我们站在车旁,年轻的司机摇下车窗说,去哪里,他可以带我们走。这位年轻司机不是乌兰巴托人,他从色楞格河边来。一听色楞格河,我感到美好。小伙子是一位牧民。他说,自己的家乡非常美,河水清澈,有树,有果子,有牛,有羊,还有马。我立刻想起那首歌《色楞格河》。他很健谈,棱角分明,声音和状态都非常健康自然,说起故乡,充满骄傲。他的父亲也是牧民,他的哥哥也是牧民。说着说着,小伙子低头去找东西,却没有找到什么,然后,带着歉意对我们说,本来车上有一张关于故乡的地图,好像被别人拿走了,那上面有特别美的画,想给你们看,关于色楞格河的。走着走着,这位老兄忽然说,你们要去的地方具体是哪里,我只知道大路,不知道小路,你们得告诉我。哦,是吗,我们刚刚从北京来,更不认得路啊。哈哈,我们都笑了。是啊,那天上午,小伙子刚刚从色楞格河边开了几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乌兰巴托,我们能够相遇,能够说起色楞格河,已经足够幸运。更巧的是,那天回来的出租车里,正播放着那首《色楞格河》,司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蒙古男子,他一边开车,一边轻声跟着唱。

回到北京,与诗人朋友说起色楞格河,他告诉我蒙古国诗人达·乌梁海写过一首诗,名字就叫《色楞格》,并译给我。这让我想起那位色楞格河边的牧人,他的俊朗模样如在眼前,好像这首诗是为他而作:


我的色楞格流到远方 很远的地方

流到北极

北冰洋

白色小北极熊

和我的心一样洁白可爱的小北极熊

在我色楞格的冰上学会走路

我的色楞格

在喜马拉雅的山顶上

变成飘然的雪

我的色楞格

绕着地球而流

绕着我流

色楞格流到很远的地方

一直流淌在我的视线里

……

色楞格是我的江河


在乌兰巴托的最后一个下午,我决定自己出门。前几天在甘丹寺,看到写有“ART  GALLERY”的白色建筑。今天,我想一个人到那里逛逛。从KHABU宾馆到甘丹寺,2000图,我们去过一次。走到路上,我就拦住一个车。

我说:甘丹苏木。

听到我的蒙语口音,司机问:韩国人吗?

答:不是。

又问:布里亚特人吗?

答:不是。我是内蒙古的蒙古人。

问:你是画家吗?

答:不是。我是写字的人。

问:那你在蒙古国出版过书吗?

答:没有,用汉文出版过,在中国。

我问他:你知道诗人拉哈巴苏荣吗?

他说:蒙古国的人,没有谁不知道拉哈巴苏荣。

那语调里是满满的自豪。

我告诉他:拉哈巴苏荣的诗集在中国出版汉译本时,我是编辑。

这个消息,似乎让他感到意外,又特别兴奋起来。他好像要感谢我,或者还想说点什么,但甘丹苏木已经到了。

他问:你确定下车后能找到ART  GALLERY吗?

我说:应该可以吧。

于是,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我,认真地说:“如果找不到路,回来时打这个电话,我会来接你。”最后,他只跟我要了1000图的车费。

回去时,因中途要在PLAZA购物,我没有坐车。回北京之前,想给他打个电话,也没有。但直到此刻,我都在惦记着。他那么友好地让我感到诗意,让我深深地感动于一个热爱诗歌的国度之国民的善意与美,感动于这座城市的质朴。我的手机里一直留着他的号码。

当天晚上,在一个蒙古的电视节目里,看到诗人拉哈巴苏荣的访谈。他坐在故乡的岩石上,头发飘在风中,朗诵着自己的诗。不禁想起他的那首《我》:“我是/天与地的孩子/回忆与明天的链条/歌声与泪水的河床/生死间的存在/光和影的整体/磨尽自己/终归锋利对方的/青色磨刀石的碎块”。


IMG_7919.JPG


乌兰巴托,孩子们的乐园

离开乌兰巴托那天。

国际列车刚刚启动,小阿就哭了起来,他反复说:“喜欢KHABU宾馆,我们不要走。”这个五岁小男孩的哭泣,让我无言以对。回到北京,他见到朋友就说,我去过乌兰巴托。有人问他:你喜欢乌兰巴托的什么呢?他说:玩。

我们住的宾馆东边,是个居民小区,只隔着道铁门。没事的时候,我们就进去玩。两栋六层小楼,是当年苏联建的,中间的空地上,有两个滑梯,两个秋千,一个篮球场,几个健身器材,还有些供孩子跳跃的长条凳子。地面上都是松软的沙土,从滑梯上下来,小宝宝们也不用担心。每天晚饭后,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聚集在院子里,找到各自的玩法。很少有家长跟随,院子里很安全,父母只需从窗户上偶尔看一眼就好。

乌兰巴托到晚上十点多,天还亮着,孩子们一直玩到很晚。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很能玩。我们在一旁观察,发现这里孩子们的身体非常棒,玩起来比较野,无拘无束。不光是小区里,就是在街上,只要有块空地,那里一定有供孩子们玩耍的滑梯。甘丹寺的前面,也有一架滑梯。我们第一次去,小阿就在那边玩起来,与不认识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让他很高兴。第二次去,我们大人到里面逛寺庙,他愿意一个人留在滑梯边和孩子们玩,等我们回来,他还在那里,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从KHABU宾馆的窗户望出去,前边有栋明黄色的二层小楼。下午的阳光里,那片黄掩映在绿树中,格外耀眼。天是清澈的蓝,云是单纯的白,这一切自然纯净。院子里,还有一个五颜六色的滑梯。

5月27日午后,我们决定进去看看。这里原来是个幼儿园。那天,正在举办迎接六一儿童节的演出。孩子们就站在幼儿园门前的空地上,唱歌,朗诵诗,跳舞。家长们安静地看,拍照,没有喧哗。后来的一天,我们再去时,正好遇到幼儿园的一位值班老师,她是厨师,已经在此工作38年。她告诉我们,这是乌兰巴托铁路第五幼儿园,已经有45年的历史。乌兰巴托共有五家铁路幼儿园,附近还有四家。她说:我们幼儿园吃得好,吃肉啊,喝奶啊,孩子们使劲在院子里玩啊跑啊,在冬天也很少生病。

听朋友介绍说,每年六一,蒙古国会很隆重地举办庆祝活动,他们在这一天,不但给孩子们过节,也给母亲们过节。所以,在蒙古,六一是母子节,全国放假一天。

果然,我们来到苏赫巴特广场时,这里是一片节日的气氛。成吉思汗雕塑前,已经装饰成舞台,一些孩子们站在那里准备演出。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小孩牵着父母的手,走来走去。此刻,广场上回荡着那首《梦中的糖》,这是小阿会唱的歌。舞台上,孩子们在激情演唱,尽情舞动。彩色的气球升起来,飞向空中,我开始拍照,不停地拍,左右前后的小宝宝,都拍了,远处近处的小宝宝,都拍了。

晚上看电视,是白天给母亲们颁奖的节目。有年轻的美女妈妈,也有上了年纪的额吉们。蒙古的女人们真的很美,她们饱满,有活力,充满激情,看到她们,让人无比愉悦,生命力正在被奖赏和尊重。这个国家的美好前景,似乎正在女人们之中孕育和生长。


乌兰巴托的甘丹寺

甘丹寺离KHABU 宾馆很近。我前后去三次。

第一次去的那天,5月29日。人不多。没有烧香,没有烟。我们正要进入主殿时,一位年轻喇嘛走过来说:“TIKET,大人4000图,小孩免费。”额先生一边找图格里克,一边用蒙语说:“我们是蒙古人,来拜佛,还要交费吗?”年轻喇嘛看了看我们,立刻说:“进去吧,进去吧。”

里面有点暗。站在佛前,安静地祈祷,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神灵都在倾听,那么短暂又漫长的瞬间。我转动着转经筒慢慢走。四壁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佛像。两位学者模样的西方人,在一位当地学者的引领下观看,那位蒙古学者一直在讲英文。透过转经筒之间的缝隙,卓拉的光闪闪烁烁,里面在做佛事。我没有进去,小心地走出来。

天空正蓝。云,像是忽然间赶来,把蓝衬托得异常美丽。这里真静啊,我们索性坐下,看朝拜者虔诚走过。一位老额吉身穿蒙古袍,拜佛之后,坐在寺庙的台阶上看书。在这里,寺院的建筑与周边景致及朝拜者之间,从容安详,一切都很妥贴。小阿不再东跑西跑,他坐在台阶上找出小本子开始画画,不停地画,其中一幅画上有三个小人,手拉着手,眯着眼睛笑呢,他说,那是我们一家。

这座甘丹寺始建于1838年,是一座藏传佛教寺院。如今,甘丹寺有僧众80多名,蒙古佛学院有700多名。每天都举行佛事活动,用蒙古文和藏文念诵经典。


甘丹寺.JPG

甘丹寺


我们慢慢地走,从一个佛殿到另一个。当走进一座有着黄色围墙的佛院时,里面的静谧如角落里那棵开着白花的树,温润平实,树下是祥和四瑞的雕塑。院落里每个建筑都很有特点,外面的墙壁呈绛红或黄色,在叶子新绿的树丛中,格外生动。甘丹寺共有五座僧院,我们行走间,并没能分清其中的职能和所属。据说,甘丹寺的藏经室里,有很多藏书和经文手抄本,其中不乏罕见的珍本。

6月2日。我们从蒙古国立大学走出来,一路向西走,又来到甘丹寺。主殿前聚集很多人,有人在表演,跳查玛舞。与蒙古科学院研究绿度母的苏米娅博士见面时,我告诉她,第二次去甘丹寺时遇到法会,她说,你们真是太有福气了。原来,我们在乌兰巴托这段时间,正好赶上甘丹寺纪念释迦牟尼佛“诞辰、成道、涅槃”的法会。

当我第三次前来时,正好遇见两个小僧人,憨实可爱,一个12岁,一个9岁。我很想知道,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僧人有多少?他们每天学什么?是自己愿意来的,还是父母送他们来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什么时候回家?我的问题太多,他们却走了。没有得到答案,这些疑问始终都在。

这时,从一个白色的佛殿传出诵经声。我轻轻走过去,坐在台阶上听。蒙语和藏语穿插的诵经声从里面传来,传到我的心里。抬起头,就能看到南面的宝格达山,整个乌兰巴托尽收眼底。甘丹寺之于乌兰巴托,有着特别的意义。乌兰巴托这个城市,是围绕着寺院建立起来的。从1639年的始建,到1906年改称大库伦,再到1911年改称库伦,直到后来定都并改称乌兰巴托。其间,藏传佛教也经历了从兴盛到破坏再到恢复和重建的曲折过程。

走出寺院时,几位蒙古工人正在给寺庙的建筑刷漆,其中一位30岁左右的蒙古男子朝着我说话,停下来,想认真听懂说了什么。这时,他伸出大拇指,又伸出小拇指,笑着等待我的答案。哦,我立刻伸出大拇指,他和同伴们都笑了。已是傍晚六点多,甘丹寺门口的鸽群欢飞着。一位妇女把几个月大的孩子抱在胸前卖鸽食。她示意我买一袋,我点头。此时,她的宝宝竟然笑出声来,母子俩幸福地对笑着。扬起一把米,鸽子们飞起来,好美。


图拉河的夜晚

       那个傍晚,5月28日的傍晚,是阿图带我们去乌兰巴托南边的宝格达山的。当我终于站在山上俯瞰图拉河时,似乎难以相信,她如此安详又那么遥远。我从不同角度拍照,确认眼前的这条银链就是图拉河,就是那条在诗行间流淌的河流。此行中,我的包里一直带着刊载诗人纳楚克道尔吉名诗《我的故乡》的诗集:“克鲁伦,鄂嫩,图拉河,碧波荡漾的江河,甘露般滋润众生的涧水、小溪和山泉”。那晚的月光清澈,图拉河静谧地隐藏在月色里。

感谢阿图的引领。刚到那天,我们全家等在站台上,陌生的人群中走过来一个小伙子,他一开口,我们不安的心就落地了。本来说好额先生的朋友来接站,可是他人在外面不能及时赶回,就把接我们的任务委托给阿图。就这样,我们有幸结识。阿图和我们说话时,说的是通辽的蒙古语,他接电话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乌兰巴托蒙话。他笑着说:现在蒙古国的人从口音里,听不出我是外地人了。

如今,阿图和蒙古女孩宝乐尔结婚并定居在乌兰巴托,生有一个女儿,刚刚六个月。宝乐尔是一位漂亮女子,长长的黑黑的头发,个子很高。早听说蒙古国美女风韵独特,宝乐尔确实向我们印证了这一点。她非常开朗,舒展,说话幽默,让人感到轻松。

临走前一天,我们和阿图一家又来到图拉河畔。这次,终于走近图拉河,把手伸进水中,清清凉凉,波光倒映着树影。夕阳已经落下,天边的玫瑰红恍然还停留在水面,波轻推着波,向着彼岸,向着逐渐加深的夜色。我把自己小心地留在此岸,看河水独自远去。

那个傍晚,我们坐在夕阳桔黄色的光里,在美丽的图拉河畔,分享了阿图和宝乐尔的故事。

2006年4月,阿图从中国来到蒙古。此前,他从内蒙古农大拿到硕士学位,学的是食品专业,毕业后,应聘到北京的一家食品公司。阿图加盟该公司后,老板看到他蒙话说得好,且有食品专业的学科背景,就派他到蒙古国。

第一次来到乌兰巴托的阿图,开始住了一个月宾馆,后来自己租房子。他租的房子旁边,有个小超市,阿图每天去那里买东西。宝乐尔当时正在那家超市打工。说起这段往事,阿图幽默地说:“那个超市里还有几个小姑娘,和她一起工作,因为我的蒙话发音不好,她们总是逗我。只有宝乐尔不说话,就这样,我开始注意她。”宝乐尔在旁边听着,一直笑。她说:“当时,我们几个女孩经常讨论,这个小伙子是从哪里来的,他总是一个人,让我们很好奇。”终于有一天,阿图对宝乐尔说:“我刚刚来到乌兰巴托,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想问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好吗?”这是2006年6月。

宝乐尔当时正在蒙古国立师范大学读书,专业是蒙古语言文学。她说自己从小向往乌兰巴托,2005年终于来这里上大学。她的家在东方省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个叫DORNOT的地方,克鲁伦河从那里流过。听着宝乐尔的笑声,就像听到克鲁伦河的流水:“美丽的克鲁伦河/晶莹发亮像水晶/倾听克鲁伦河流淌/就像琴声一样悦耳”。宝乐尔家姐妹五个,她给我们看一张两三年前姐妹们与父母的合影,真是好看极了。她的父母是铁路职工,已经退休。

我问宝乐尔,认识阿图之前,对内蒙古的蒙古人有什么印象?

她说,记得小时候,她们家乡有一个锡林郭勒的乌珠穆沁人。20世纪80年代初,他回乌珠穆沁一次,给她们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那时宝乐尔5岁。长大后,她们学的历史教材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所以,对于内蒙古的蒙古人她知道得不多。认识阿图之后,去过几次他在内蒙古的老家,宝乐尔觉得挺好。阿图喜欢历史,有时会给她讲一些。

阿图安顿之后,开始在乌兰巴托注册公司。他说:注册公司也挺麻烦的,什么银行账户、信用证明、派遣委托书等等,一堆的东西,那时候我说话还行,虽然有口音还是能听懂,但不会写字。当时有个翻译局,那里有个退休警察,他搞中蒙翻译,做事特别认真,他帮我很多。两个月的时间,把公司注册下来。当时我是零起点,我们公司的业务是零。后来的客户,都是我联系的,自己既是技术支持,也是销售经理。这里的客户容易打交道,喜欢你就喜欢你,不喜欢就不喜欢。

那些年,蒙古国的人不太了解内蒙古的蒙古人,阿图因此遇到一些难题,也曾到处碰壁。直到2009年以后,情况较之前好转很多。

2009年冬,小年之前,阿图和宝乐尔结婚了,在阿图的老家举办婚礼,并在乌兰巴托置办了新家。宝乐尔说,“有家的感觉非常好”,说完,她笑起来。宝乐尔真是一个爱笑的女子。她的父母很满意,她们说,只要你自己同意就可以。今年夏天,阿图的家人要来乌兰巴托,这是他的家人第一次来蒙古。

在傍晚的图拉河畔,想起那首美丽的诗:“图拉河的夜晚多么美好/波光旖旎流水绵绵/两只黄鸭相伴游水面/闻声远方忽而鸣叫”。


欢迎订阅《中国民族》杂志
      《中国民族》杂志由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主管、民族团结杂志社主办。作为国家民委机关刊,《中国民族》杂志聚焦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用心用情用力讲好中华民族故事,大力宣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大力宣传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取得的历史性成就,大力宣传中华民族同世界各国人民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愿景,在涉民族宣传工作领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中国民族》杂志各文版均为大16开全彩印刷。《中国民族》杂志汉文版为月刊,全年共12期,单份全年定价180元;《中国民族》杂志蒙古文汉文对照版、维吾尔文汉文对照版、哈萨克文汉文对照版、朝鲜文汉文对照版均为双月刊,全年6期,单份全年定价90元。

订阅方式(二选一):
一、邮局订阅(全国各地邮局均可订阅)
中国民族(汉文版)邮发代号:2-91
中国民族(蒙古文汉文对照版)邮发代号:82-237
中国民族(维吾尔文汉文对照版)邮发代号:<新>58-117
中国民族(哈萨克文汉文对照版)邮发代号:<新>58-118
中国民族(朝鲜文汉文对照版)邮发代号:82-392

二、杂志社订阅(银行汇款)
户名:民族团结杂志社
账号:0200 0042 0900 4613 334
开户行:工商银行北京和平里北街支行
联行号:102100020307
联系电话:010-58130831;传真:010-84504624;
发行邮箱:mztjzzs@126.com

订阅下载:2025年《中国民族》杂志订阅单

欢迎订阅《中国民族》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