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世界,11—13世纪,西方欧洲各国还处于野蛮黑暗的中世纪,而东方中国,继唐代之后,又迈向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新高峰,并且在文学领域创造出可与唐诗、元曲相媲美的宋词。洋洋大观的宋词,以多元的视角、丰富的内容、深沉的思想、广泛的传播,标志着当时人类文明和艺术水准所能达到的高度,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页,也在世界文学史上绽放出别样的光芒。
1000多年来,宋词,理所当然地成为生动而鲜明的中华文化符号,绘就了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最美底色。
崇高的精神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1042年秋,宋代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和卓越的军事家范仲淹在庆州(今甘肃庆城县)写下这首《渔家傲·秋思》,表达了对边疆永久和平安宁、戍边将士都能回乡过上安逸祥和生活的深切愿望以及为保家卫国不惜牺牲自我的精神。
和为贵,中华民族是热爱和平的民族。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尽管民族之间有时也会有矛盾冲突,但和平和谐始终是主流。就如同这首《渔家傲·秋思》一样,浩如烟海的宋词中不乏颂扬和平、友爱之作。
1040年初,范仲淹被朝廷派到西北镇守边关,任陕西路军事副总指挥兼延州(今陕西延安)知州,很快就稳定住前线的局势,半年后调任庆州知州并负责环庆路的军事防务。期间,他力主改善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关系,开展互市贸易,加强各民族之间的往来与交流,使得所负责的防区逐步安定。但大宋和西夏仍时有冲突,且都以宋军败退告终。对此,范仲淹“痛心疾首,日夜悲忧。发变成丝,血化为泪”(《让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表》)。尽管十分思念家乡和亲人,但使命未竟,他仍主动留在边关为国分忧。《渔家傲·秋思》中的“燕然未勒归无计”,就表现了他和将士们内心期盼与愿望不能实现的矛盾。其实,对于主帅范仲淹来说,“归无计”,不是被动的不能归,而是主动的选择不归。第二年,范仲淹五次推辞宋仁宗让他回京城任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宰相 )的调令,希望继续留在西北,待全面完成部署、实现既定战略目标后再回朝廷效力。即便回京任职后,当朝廷需要之时,他又主动再度赴边戍守。
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精神,在《渔家傲·秋思》中得到充分体现。甚至可以说,《渔家傲·秋思》就是这种精神的前奏曲。1046年,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而其精神的形成却是在这之前的延州、庆州等地。尤其在庆州,他全面践行了“先忧”“后乐”的精神,《岳阳楼记》只是把这种精神进行了凝炼概括和对外宣示。
不止范仲淹,南宋词人辛弃疾更是具有“事有可为,杀身不顾”(《淳熙己亥论盗贼札子》)的爱国情怀和自我牺牲精神。
作为宋词巅峰代表和所存词作最多的词人,辛弃疾艺术风格多样,以豪放为主,现存词600余首。其词抒写满腔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吟咏祖国大好河山的壮美,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他的《满江红》唱道:
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破敌金城雷过耳,谈兵玉帐冰生颊。想王郎结发赋从戎,传遗业。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况故人新拥,汉坛旌节。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记取楚楼风,裴台月。
这首《满江红》是辛弃疾送友人从军而作。友人的家族本有从戎杀敌的传统,祖上有飞将李广,其投笔从戎是承续家风、传承遗业。送别时辛弃疾勉励友人“马革裹尸当自誓”,用的是汉代马援的典故。这既是激励友人,也是自勉,体现了辛弃疾勇于牺牲的英雄本色!
超凡的智慧
或许鲜为人知,宋词不仅展现出崇高的精神、光辉的人格,也富有洞悉宇宙人生的超凡智慧。比如,早在16世纪中叶欧洲天文学家哥白尼提出日心说300多年前,辛弃疾就感悟到月亮是绕着地球转动的,并在《木兰花慢》中用形象化语言描述了他对这一天象的想象: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那是1197年的中秋,辛弃疾跟朋友痛饮达旦,拂晓时分有客人说,前代诗词有写“待月”而没有写“送月”的。辛弃疾创作一向勇于创新,于是便用屈原的《天问》体写下这首既充满宇宙想象又富有人间情怀的旷古奇作。
今晚的月亮去哪了?词人连发八问,看似散漫,实则都是围绕送月、落月来构思落笔。开篇写月亮西沉,结句写月亮变小如钩,首尾呼应。苏轼《水调歌头》的想象够浪漫奇特了,但只写到月宫的琼楼玉宇,而《木兰花慢》则从地球的这边写到那边,从海底写到太空,从人间写到仙界,从嫦娥写到玉兔,将词人独特的想象感悟与神话传说有机结合,营构出奇幻瑰丽的境界。难怪,王国维《人间词话》说辛弃疾“词人想象,直悟月轮绕地之理,与科学家密合。可谓神悟。”怕长鲸触破月中玉殿琼楼,又表现出词人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深沉关爱和心系万物的博大胸怀。
辛弃疾还具有超前的生态文明意识。他的《鹊桥仙·赠鹭鸶》说:
溪边白鹭。来吾告汝,溪里鱼儿堪数。主人怜汝汝怜鱼,要物我欣然一处。
白沙远浦。青泥别渚,剩有虾跳鳅舞。听君飞去饱时来,看头上风吹一缕。
家门口的小溪里,白鹭天天飞来找食吃,弄得小鱼小虾都快绝迹了,乡野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被破坏。于是,辛弃疾深情地对溪边白鹭说了上述那些话,期盼鱼虾跟白鹭、白鹭和我“欣然一处”!他又为白鹭支招,说远处的白沙浦、青泥渚,鱼虾泥鳅多的是,任你去吃饱了再回来。
词人与白鹭对话,语气平等亲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考虑周到、两全其美。既告诉白鹭不要把溪里的小鱼虾吃光,要休渔放养,还告诉它另谋求生之法;不光是禁,还有导,既保护水溪的生态平衡,又给白鹭指明新的出路。八百年前的大英雄辛弃疾的生态理念、环保智慧值得我们学习。
而作为文人抒情词传统的最终奠定者,词人苏轼当之无愧属于智者,对世事人生有着深刻的洞悉。其名作《定风波》,更表现出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以及对世间万物的透彻感悟。词前有小序说: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沙湖,在黄州(今湖北黄冈)城东的道仁湖。暮春时节,苏轼一行在湖边遇阵雨,同行者仓皇失措,而他则从容淡定,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忧的。“同行”与“余”,表现出不同的人生态度。因为苏轼已经看透人生和自然,阴晴雨雪是正常的,又是不断变化的,有雨必有晴,所以下雨时没有必要惊慌。这都是一个过程,周而复始。人应该顺应自然,坦然面对自然的变化。其《定风波》写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树林里遇到阵雨,同行者纷纷跑去躲雨,而苏轼则沉醉于欣赏雨穿林叶之态、雨打树叶之声。遇场雨慌什么、怕什么?再大的雨也会停止,不妨潇潇洒洒、从从容容地雨中行。所谓“啸”,乃撮口吹哨,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口技。东晋名士谢安爱吹口哨,且神态很潇洒,人们纷纷效仿,于是“啸”就成了时尚。而“吟啸”,是暗用谢安泛海遇巨浪的故事。有一次,他跟王羲之等友人划船到大海里游玩时突遇台风,忽而浪尖忽而浪底,友人惊吓得趴在船底,嚷嚷着快回岸上去。而谢安巍然不动,越发地精神抖擞,“吟啸不言”。苏轼用这个典故,意思是说,人家谢安连狂风大浪都无所畏惧,咱们遇到一场小雨有什么好怕的?雨中正好体验人生,不妨潇洒走一回!
“一蓑烟雨任平生”,象征着对人生的风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遇挫折磨难、经风历雨,不可怕,怕的是没有心理准备。苏轼以此宣示,他有了心灵的“蓑衣”,随时准备迎接人生的风雨。任凭风吹雨打,我自从容淡定,不乱于心,不乱于行。因为苏轼已然领悟到,挫折坎坷是人生必经之路。有了这种心理准备,一旦遇上逆境,便能从容应对,不惧怕,也不放弃。
不仅仅是心态上做好了应对人生风雨的准备,苏轼在方法上也形成了一套消解失意苦闷的心理公式:“譬如当初”。何谓“譬如当初”?人的痛苦往往是失落的痛苦,拥有的地位、财富、荣誉、名利失落了,或者被硬生生地剥夺掉了,就会特别痛苦。于是,苏轼会把自己的心态恢复调整到尚未拥有之前的状态。从湖州(今属浙江)知州贬谪到黄州,社会地位落差很大,原来拥有的官职俸禄等等都没有了,至少是降低了很多。苏轼最初也很痛苦,但转念一想,“譬如当初”我是黄州一个没有及第的秀才,人家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不也过得自在安逸,难道我就过不下去吗?这样想,心里就会坦然,不再有那么多的失落了。这就叫“譬如当初”,是苏轼发明的自我安慰的方法。后来贬到海南岛,他又如此自我开解。把遇到的挫折磨难,当成磨炼意志品德的绝好机会,不仅不会感到痛苦,而且会觉得心里敞亮。这就是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带给我们的启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苏轼对人生有着透彻的感悟。不仅是失意不惧,得意也一样泰然处之。与大自然一样,得失、荣辱、升沉都是人生共有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无论顺境、逆境,来了就坦然面对、从容接受。所以,“无风雨”可贵,“也无晴”更是一种境界,而且尤为可贵。“宠辱皆忘”,才算真正步入人生的化境,才是真正的达观者。飘逸超然的《定风波》词章,何尝不是苏轼卓绝脱俗的人生态度和智慧的真实写照。
卓越的追求
宋词之所以能继唐诗之后自成又一座文学高峰,离不开无数词人追求卓越、不断进取。其中,女词人李清照突破传统的创新精神尤为难得。作为女词人,不仅要突破词的创作窠臼,还要突破当时人们不认可女性创作的陈旧观念。
在宋代,女性创作是件“丢人现眼”的事。与李清照同时的朱淑真有《自责》诗说:“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语气里充满自嘲、自责、自负,更多的是无奈。生性争强好胜的李清照却顶着社会舆论的沉重压力,以无畏勇气突破传统的束缚,要在男性天地里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江山。她专心又精心地写词赋诗, 诚如《打马图序》所说:“专则精,精则无所不妙。”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李清照的词创作,力求奇思妙想,定要写出能让人惊叹的奇句、让人敬佩的佳作。跟玩博弈游戏一样,她玩什么都要争先,干什么都要干出第一流。她的《渔家傲》咏梅花词说“此花不与群花比”,《鹧鸪天》咏桂花说“自是花中第一流”,其实这都是她人生理想的写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有大丈夫气概。她要生时伟大,死亦光荣!作为女性,在当时的男权社会里无法参与社会政治活动,闺门之外的事干不了,闺门之内的文学艺术还不能自由创造!既然无法在事功方面做“人杰”,那就在创作上做“词杰”!果然,她的词作开拓出全新的艺术世界。比如她的《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词写相思,但跟别的男性词人写相思不一样,是写妻子对夫君的思念。离别之人,一般都是长夜难熬,可李清照跟丈夫分别之后“愁永昼”,觉得白天太长,时间难熬!词的上片开头二句,像是两个镜头:一个写户外的云气,一个呈现室内的香味。镜头从户外移到室内,暗示女主人公、也就是李清照独自坐在书桌前发呆,看着旁边香炉里的香慢慢地燃烧,时间慢慢地消磨流逝。
“佳节又重阳”的“又”字,看起来很普通,但包含几层意蕴。每逢佳节倍思亲,“又”字可理解为从元宵之后到清明节、到端午节、再到中秋节,现在“又”到重阳节,每遇一节她都在思念;还可以理解为去年的重阳没见面,到今年重阳“又”没相聚。“又”字,可以是时间的延续,也可以表示时间的重复。“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睹物思人,李清照独自一人睡在床上,越睡越“凉”。这个“凉”,不仅是身体的寒冷,更是心理的凄凉,乃至更复杂的况味。
下片把场景回转到白昼。黄昏后东篱把酒赏菊,到晚上衣袖里依旧留存着菊花的清香。对花自饮,顾影自怜。有感伤,但不失潇洒。“人比黄花瘦”,是人中有花,花中有人,人花相衬,人花争艳。这既写出了自己身形体态的变化,又巧妙地刻画出深入骨髓的相思和夫妻间的绵绵情意,在相思词中别开生面。
李清照追求一流的艺术、一流的境界,从文学和精神两个方面极大地影响了当时及后世,获得广泛的认可。跟李清照同时的王灼,在其词话著作《碧鸡漫志》中评价道:“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李清照的后辈、南宋朱彧在《萍州可谈》也称道:“本朝妇女之有文者,李易安为首称。……诗之典赡,无愧于古之作者;词尤婉丽,往往出人意表。”明代大才子杨慎也高度认可李清照,评价她非常杰出,不仅在女词人中称雄,跟秦观、黄庭坚等男性词人也有得一比。清初大词人王士祯,则将李清照与辛弃疾并称,推举为婉约词和豪放词的两大宗主。
作为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女词人,李清照的卓越追求,推动了宋词的艺术进步,也成就了她的美名:生前作人杰,身后为词雄。
适宜的环境
正因为有了范仲淹、陆游、苏轼、辛弃疾、欧阳修、李清照、柳永、秦观、姜夔等灿若群星的大批杰出词人,宋词才一步步走向辉煌。与此同时,宋词的繁盛也离不开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
作为一种音乐文学,宋词的产生、发展以及流传都与音乐有直接关系。词所配合的音乐即所谓的燕乐,又称“宴乐”,乃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晶,主要为北周和隋以来由西域胡乐与民间里巷之曲相融而成,多用于娱乐和宴会的演奏。对词的欣赏,首先要从格律美的角度去领略赏会。宋词句子有长有短,便于歌唱。因是合乐的歌词,故又称“曲子词”“乐府”“乐章”“长短句”“诗余”“琴趣”等。也就是说,宋词是写给人唱、继而唱给人听的,跟如今的流行歌曲有些类似。如果词人写出来的词没人唱、没人听,就失去了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社会基础。某种程度上,社会有强大的需求,才能广泛持续地激发词人的创作热情。而宋代发达的经济基础和民众爱乐爱歌的社会风尚,促成了宋词的发展繁荣。那么,宋朝人是通过什么途径、方式来欣赏潮流歌舞的呢?
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特别是士大夫家庭,都会养几名歌手舞女,专事歌舞表演、提供娱乐服务,欧阳修、苏轼等大文豪家里就都有歌妓。宋朝不但私人有家妓,官府里也有官妓。无论亲朋聚会,还是官方招待,都要有乐人歌手伴以歌舞,名为“侑觞”“佐欢”。 柳永《望海潮》所唱“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描述的就是杭州市场上到处有珠光宝气的奢侈品,家家户户都养着穿戴鲜艳的歌手舞女,相互竞技斗巧。有些文人,穷困的时候家里养不起歌手舞女,朋友来了宴集聚会,只得到州府去借官妓来表演佐欢,苏轼贬居黄州时便是如此。
无论家妓、官妓,都只卖艺不卖身,而且都签约,有固定的服务期。一般穷人家的女孩子,小时候学点唱歌弹琴等技艺,长大后到条件好的家庭或官府去表演服务几年,签约期满,赚到钱后就离开,嫁人成家。这些职业的乐人歌手,都有专长和分工,弹琴、吹笛,唱歌、跳舞,各司其职。弹筝的叫“筝妓”,弹琴的叫“琴妓”,吹笛的叫“笛妓”,唱歌的叫“歌妓”,跳舞的叫“舞妓”。……由此,可以看出当时歌舞娱乐业的兴盛,进而可以想象宋代社会经济的繁荣。
经济发达了,拥有更多的闲暇时光和富足的生活条件,才能来听歌看舞,艺术地享受人生。正是有了这样强大而持久的消费市场,宋词也才能不断走向繁盛。
总之,宋代文学空前繁荣,尤以词学成就最显著。肇始于初唐、定型于晚唐、盛极于宋的词,终于在诗之外别树一帜,成为中国古代最为突出的文学体裁之一。进入宋代,词的创作逐步蔚为大观,产生了大批成就突出的词人,名篇佳作层出不穷,并出现了各种风格、流派。《全宋词》共收录流传到如今的词人1400多家、词作21000多首。作为一种新兴的相对于古体诗的新体诗歌,宋词篇幅短小精悍,题材广泛丰富,视野辽远广阔,主题独特鲜明,思想深邃厚重,既寄情山水又歌以明志,言志与言情相得益彰,集雅致和通俗于一体,具有诗歌无法比拟的大众化和传播力。
从范仲淹的豪迈庄严、柳永的草根缠绵,到苏轼的激越豪情、秦观的宁静高远,再到李清照的婉约清新、辛弃疾的慷慨豪放,具有崇高精神、超凡智慧、卓越追求等品质的宋词,犹如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的明珠,璀璨夺目,永放光辉,无愧与唐诗并称“双绝”之誉,象征着一代文学之盛,更彰显出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底气。
来源:《中国民族》2022年第3期
编辑:江凌 张昀竹 王孺杰 流程制作:王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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