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耶寺乌孜大殿 沈云遥/摄

     著名寺院桑耶寺建成已有1000余年，是西藏历史最悠久的重要佛教活动中心，也是保存至今的吐蕃时期最宏伟、最壮丽的建筑。作为西藏古老而独特的文化宝库，桑耶寺珍藏着吐蕃政权以来西藏各个时期的历史、宗教、建筑、壁画、雕塑等诸方面的遗产，集西藏古代文化与中原文化交融之大成，1996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桑耶寺位于西藏山南市扎囊县境内雅鲁藏布江北岸的桑耶镇，始建于公元8世纪中叶。桑耶，藏语意为“无边”“存想”。在此之前，西藏的佛寺主要用于供奉佛像、镇妖伏魔，并没有自己的僧团组织，而在桑耶寺建成以后，才开始有人到寺院出家为僧。所以，桑耶寺是西藏历史上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佛法僧俱全的正规佛教寺院。

      佛教自公元7世纪传入西藏以来，与本土宗教苯教从未停止过较量。崇信佛教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为巩固佛教在吐蕃的地位，先后迎请印度高僧寂护和莲花生进藏弘扬佛法，并决定兴建桑耶寺。建寺地点由莲花生大师选定，位于哈布日山下、雅鲁藏布江北岸，环境十分优美。寺院的总体布局由寂护大师主持设计，仿照了印度的著名寺院飞行寺。

      桑耶寺全寺呈圆形，占地面积约11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近2.5万平方米，整体布局以佛教宇宙观中的小世界为蓝本。《大智度论》中说：“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 此处的“三千”指层级上从“小千”到“中千”再到“大千”，并非是数量上的3000个。佛经说,同一日月所照之地为一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均以须弥山为中心，山腰为四天王天，居住着四大天王；山顶为忉利天，居住着释提桓因；须弥山四方有四大部洲，即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均被铁围山团团围住。一千个这样的小世界组成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组成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组成大千世界，一个大千世界就是一个佛世界，又叫“佛国土”，也就是一佛所摄受的范围大小。桑耶寺正是按照这种宇宙观中的小世界格局进行设计的。寺院中心的邬孜大殿象征须弥山；大殿两侧有两座小殿，象征太阳和月亮；大殿东南西北的江白林、阿雅巴律林、强巴林和桑结林四殿象征四大部洲；四座殿的附近又各有两座小殿，象征八小洲；大殿四角建有黑、绿、白、红四座佛塔，象征四大天王；寺院的外部有垣墙围绕，象征铁围山。

      邬孜大殿作为桑耶寺的中央主殿，坐西朝东，共3层，每层高近6米，总建筑面积约6000多平方米。大殿从下往上分别采用了藏式、汉式和印度的建筑、雕塑、绘画风格。

      第一层分两部分，前面是经堂，后面是佛殿。经堂内挂有幢幡，两侧分别有7尊造像，左侧是松赞干布、赤松德赞、唐东杰布及4尊祖师像，右侧为7尊祖师像。佛殿与经堂之间，有三道殿门，殿门上刻有龙纹和云纹。佛殿天花板上绘有各种曼陀罗团花图案，壁画为千佛图。殿内主供一尊高约3.9米的释迦牟尼像，佛像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结跏趺坐，头戴宝冠，手作触地印。

      第二层建筑结构与第一层的佛殿基本一致，殿前有明廊，廊壁上绘有壁画，南侧为莲花生大师传记故事，北侧为桑耶寺早期全景图。殿内天花板多以方形藻井图案作装饰，具有明显的中原风格。该殿主供3尊合金铜造像，中间原为无量寿佛、现为莲花生大师，两侧是寂护和赤松德赞，殿内壁画为佛传故事。

      第三层为五顶相峙的造型，按印度风格建造，于1987年重新修复。佛殿墙壁有木框，框内嵌入石板，其上雕刻有佛像。佛殿四面各设一门，殿内供五方佛，其中四尊各面向一个大门，中间大日如来以坛城的形式绘于藻井之上，四周供奉84位大成就者立像和护法神像。

      邬孜大殿这种藏、汉和印度合璧的建筑形式在我国建筑史上十分罕见，反映了当时佛教从中原和印度传入西藏并与本土文化相互交融的历史事实。

      桑耶寺的创建，为佛法在西藏的进一步弘扬奠定了基础。寺院建成后，由寂护大师担任堪布，并从印度请来12位比丘共同为第一批出家人剃度受戒。他们就是西藏最早的出家僧人，共有7人，史称“七觉士”。为保证出家僧人的生活有所依靠，赤松德赞还下令诸臣盟约兴佛，供养僧人，并将盟誓文书刻碑立于邬孜大殿东门墙下。该碑被称为“兴佛盟誓碑”，由碑座、碑身、碑帽三部分组成，其中碑身高3.6米，上书藏文21列，至今保存完好。

      此后，桑耶寺作为佛教在西藏的根本道场，逐渐促成了西藏佛教史上前弘期的辉煌。赤松德赞不断从中原地区和印度迎请高僧来寺弘法，并在寺内设立译经场。由于当时印度的许多大乘经典被大火焚毁，而这些经典大多已有汉文译本，所以有大量的汉族僧人被请到桑耶寺翻译佛经，这也极大地促进了汉藏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

      桑耶寺自创建以来，先后由宁玛派、萨迦派和格鲁派僧人进行管理，经历过鼎盛时期，也曾屡遭破坏、饱经风霜，曾进行过多次维修与重建。1996年，桑耶寺被国务院列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对邬孜大殿进行了全面维修。如今，焕然一新的桑耶寺又如同千年前那般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文：王辰

作者为中国藏学研究中心西藏文化博物馆副研究馆员

来源：《中国民族》杂志202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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