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央石窟外景 张长虹/摄

      1992年6月，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和四川大学的考古学家在阿里地区札达县野外考察时偶然得知，当地一个山洞中有壁画。就这样，绘有精美壁画的皮央石窟、东嘎石窟呈现在世人面前，西藏石窟考古也揭开了震惊世界的一页。

      皮央石窟、东嘎石窟是指位于札达县城北约40公里的皮央村和东嘎村的石窟群。其中东嘎石窟群分为两处，分别位于东嘎村北面断崖上和东面的山沟中。第一处的石窟自西向东可分三区，各有50座、51座、39座洞窟，此外还有一些仅存残迹的洞窟，整个石窟群总计石窟约150座；第二处的洞窟开凿在山崖北面的峭壁上，共计9座。

      皮央村位于东嘎村西约1.5公里，在其村后山崖、对面台地上分布着规模宏大的石窟群、佛寺遗址和城堡遗址等，总计洞窟达872座，尚有若干分散的洞窟未能全部编号，因此实际洞窟应接近1000座。

      皮央、东嘎石窟的形制主要有用于礼拜、供养等宗教活动的礼佛窟、用于修行禅定的禅窟和僧房窟、用于生活的仓库窟和厨房窟等，没有发现带中心柱的塔庙窟和塑有大像的大像窟。这些石窟一般面积不大，多为方形、近方形或长方形的单室。石窟里原有的泥塑均已不存，现仅残留一些当时放置泥塑像的佛龛或佛坛，留存的壁画尚有不少。

      东嘎石窟群中保存有壁画的石窟仅有4座，年代集中于11-12世纪，为阿里地区时间较早的一批石窟。皮央石窟群中保存有壁画的石窟仅有5座，年代有早有晚，最早的为11世纪，最晚的为16世纪。

      这些壁画石窟中公布最多、影响最大的是东嘎第一处的第1、2号窟，为西藏阿里早期石窟的重要代表性石窟。

东嘎1号窟内景  张长虹/摄

      东嘎1号窟平面形制为单室方形窟，顶部为斗四套斗顶，满绘菱形、亚字形、同心圆形、双狮、力士等图案，琳琅满目。石窟四壁没有开龛塑像，但是满绘壁画。除东壁满绘1幅大型法界语自在曼荼罗外，其余各壁均绘有2幅曼荼罗，因此该窟也被称为“曼荼罗窟”。

      东嘎2号窟平面形制亦为单室方形窟，顶部为一四重同心圆式立体套斗顶。该窟四壁共绘制菩萨达996身，因此也被称为“绛曲桑巴窟”，即“菩萨窟”。

东嘎2号窟内景  张长虹/摄

      皮央石窟中年代较早的有皮央第I区79、90号窟。这两座石窟原先均有塑像，但现在仅存塑像留下的木孔和背光残痕。第I区351号窟前半部分已塌毁，主壁为三尊大型坐佛，顶部出现了龙凤装饰图案。皮央第IV区32、34号窟出现了祖师传承图和护法，并且显示出与萨迦派的密切联系。

      10世纪末至11世纪上半叶，阿里王室为复兴佛教，派遣仁钦桑布等多名贵族青年去克什米尔、印度等地留学，迎请高僧前来传法。1042年，印度大师阿底峡来到阿里，在此停留3年，并在古格王益西沃、绛曲沃等支持下建起了托林寺、科迦寺、芒囊寺等多座王家寺院。大译师仁钦桑布新译、重译了大量佛教经典，广为修寺建塔，佛教复兴大幕在阿里地区徐徐拉开，在阿里发现的早期石窟便主要是此次佛教复兴留下的遗存。东嘎、皮央的早期石窟就属于这一类型，壁画中尚能看出明显的克什米尔艺术风格，同时东嘎1号窟的套斗顶样式、双狮等装饰图案和晕染绘画技法等也可看出来自西域乃至中亚的影响。元代，阿里地区以及整个西藏纳入中央政府的直接管辖，萨迦派作为当时占有主导地位的教派，其势力范围也向西推进，教派影响抵达此地，皮央晚期石窟中出现的萨迦派祖师传承、萨迦派护法尊像等，都显示了这种影响。

      2013年，皮央、东嘎石窟被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它们留存了西藏佛教复兴时期及其后时期重要的文化遗存，填补了西藏西部佛教石窟考古史的空白，尤其是将南亚、中亚、东亚三大文化圈中重新连接起来，彰显了这一地区作为“高原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重大意义。

文：张长虹

作者为四川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中国民族》杂志202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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