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吐鲁番市鄯善县吐峪沟乡麻扎村一条幽深僻静的山沟里，隐匿着一处规模较为宏大、结构布局完善的佛教遗址。它便是吐峪沟石窟，即古人所说丁谷窟（寺）。对此，敦煌文书《西州图经》残卷有所记载：“寺其（基）依山构，揆巘疏阶，雁塔飞空，虹梁饮汉，岩峦纷糺，丛薄阡眠，既切烟云，亦亏星月。上则危峰迢遰，下（则）轻溜潺湲。实仙居之胜地，谅栖灵之秘域。见有名额，僧徒居焉。”
吐峪沟出土《放光般若经》写本残片
2006年，吐峪沟石窟被列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0年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联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及吐鲁番学研究院等机构在此进行多次考古发掘，对数量庞大的洞窟、佛塔和地面佛寺等各类佛教遗迹进行较为全面的清理，发现了窟前广场平台、登山阶梯步道、廊道等寺院连通建筑，出土了壁画残块、塑像残块、文书、吉祥泥、陶灯、陶碗、木板画像、象棋子、钱币、纺织品和骨器等大量珍贵文物，将尘封许久的佛教重地再次呈现于世人眼前。
吐峪沟第50窟后室壁画
吐峪沟石窟洞窟类型丰富，包含塔庙窟、禅窟、僧房窟、储藏窟等，规划布局科学合理，功能分区密切完善。学者陈凌撰文提出，这些均为多层式组群布局，以礼拜窟为中心，周围分布僧房窟、禅窟及其他生活用窟，可满足礼拜、禅修等需求。其西区中部高台窟院的第16—18窟，为一处较为封闭的小型院落。以第18窟塔庙窟为中心，周围分布第17窟僧房窟和第16窟储藏窟，院落虽小，但同时具备了礼拜及日常生活起居功能。高台南端第40—50窟，基本为“僧房窟+储藏窟”的组合形式，体现出该处为较为单一的生活起居区。窟前广场平台、登山阶梯步道、廊道等寺院连通建筑将多处较为独立但功能完善的单元联系在一起，共同维系着寺院的整体运转。从数量可观的僧房窟、储藏窟及其他生活用窟，亦可探知此石窟当初僧徒众多的热闹景象。
吐峪沟石窟东区发掘后全景示意图
吐鲁番地处古代丝绸之路要道，吐峪沟石窟处处彰显着文化的交流融合。从洞窟形制上看，既体现出对龟兹石窟的继承，又显示出与中原地区洞窟的密切关系，如沟东区新编K18窟。此外，洞窟壁画也展示出多样的文化元素。沟西区中部高台第60窟着双领下垂式袈裟的禅定僧和同画面右侧下部残存的交脚胡床，即体现了汉胡风格的融合。第50窟后室正壁左边，是一处方形木构汉式楼阁图，可见阑额、斗拱、叉手和檐椽，而楼阁左侧绘一呈胡跪之姿的僧人，又是一处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完美并存的和谐画面。吐峪沟石窟对汉式建筑的钟爱无独有偶，第26窟主室正壁就绘制了一处庑殿顶汉式木构楼阁。其洞窟壁画展现出的文化多元性，不仅说明文化的交汇融合，也可见证人员的交往流动，可能有来自不同地区的工匠共同参与了开窟营建活动。石窟所留存的大量汉文、回鹘文、婆罗谜文、吐火罗文、粟特文、藏文、蒙古文等文书和题记，以及不同身份的供养人画像，充分表明不同地位、人群、区域的信众汇聚于此，共同书写了吐峪沟石窟灿烂的历史。
吐峪沟石窟是吐鲁番地区的早期佛教遗存，始建于5～6世纪的北凉至麴氏高昌统治期间，直到高昌回鹘时期，上层贵族社会仍较为重视，对其进行了修缮。初建、沿用、扩建、修缮，它历经近千载时光，约于15世纪废弃。
吐鲁番地区自古就是多文化交流、多民族聚居、多宗教并存之地，留存了众多灿烂辉煌的历史文化遗产，吐峪沟石窟无疑对深化新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研究有着重要作用。
文：陈意
作者单位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
来源：《中国民族》杂志2023年第5期
责编：刘雅 流程制作：高宁（见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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