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那古墓群出土《伏羲女娲图》
阿斯塔那古墓群位于吐鲁番市高昌区北郊的荒漠戈壁中,是自西晋至唐代以来高昌王国居民的公共墓地。1965年,在阿斯塔那古墓群中发现了一批绢画和麻布画,其中就有《伏羲女娲图》。后来又陆续发现了数十幅《伏羲女娲图》,现有28幅收藏于新疆博物馆,均出土于吐鲁番地区。
伏羲和女娲是我国古代神话中的人类始祖。自古以来,关于伏羲和女娲的古籍记载众多,其中兄妹成婚、再造人类的神话源于两汉时期。据《路史·后纪》卷二引《风俗通义》云:“女娲,伏羲之妹,祷神袛,置婚姻,合夫妇也。”后来,伏羲和女娲繁衍后代的故事便在民间广泛流传。
汉代,伏羲女娲人首蛇身的艺术形象就作为主题内容出现于绘画和雕刻中。东汉辞赋家王延寿在《鲁灵光殿赋》中描写“伏羲鳞身,女娲蛇躯”,之后汉代汉画像砖上出现了众多伏羲女娲的人首蛇身、两尾相交的形象。由于受厚葬之风的影响,《伏羲女娲图》还经常出现在中原祭祖庙和陵墓壁画上。有趣的是,汉代中原流行的墓室装饰《伏羲女娲图》也出现在唐代吐鲁番高昌王国的阿斯塔那古墓群中。其出土的《伏羲女娲图》大多数长2米、宽1米左右,呈上宽下窄的倒梯形,质地为绢或麻布,发现时大多用木钉固定在墓室顶部,画面朝下与墓主人面对面。画面中间绘有伏羲和女娲的形象,左边的女娲发髻高束,右手执规象征地;右边的伏羲头戴幞头,左手握矩象征天。二者均上身穿宽袖圆领上衣,单手勾对方脖颈或腰部,转头望向彼此;腰部身着莲花纹伞状短裙,下半身的蛇尾缠绕在一起。通常两人周围还绘有日月星辰环绕,太阳里多绘三足乌;月亮绘成桃形,内有玉兔、桂树和蟾蜍。日月之外围绕着流云,有的星宿用连线描绘得极为细致,出现南斗、北斗等星座。虽然不同画家的个性和不同时代的特点都反映在每幅图像上,但其内容和构图形式却延续了中原伏羲女娲画像的基本特征。
《伏羲女娲图》从绘画风格上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运用游丝描、铁线描等典型的汉代风格画法勾勒人物轮廓,其形象或清秀俊逸或雍容华贵,规和矩是最直接的体现;另一类画像则采用西域画风,人物造型多为深眼眉、高鼻梁、长着络腮胡子、穿着对襟胡人服饰的形象。后者在绘画手法上也使用了西域原创的凹凸晕染法,令面部肌肉显得高低起伏,具有强烈的立体感,达到粗犷雄浑的效果。
近代科学家发现《伏羲女娲图》中蛇尾交缠正是DNA双螺旋的结构方式,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随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还曾以“化生万物”为名将此图作为插图刊登于《国际社会科学》杂志首页。
作为古代丝绸之路的重镇,出土《伏羲女娲图》的吐鲁番自古就是中原和西域、东西方文明汇聚交融的枢纽之地,高昌更是两度成为安西都护府之所。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原人陆续迁徙而来,中原文化早已在西域深深扎根。而作为盛行于中原地区的伏羲女娲崇尚之风,自然随之而来。古代文献记载伏羲女娲相爱成婚、初创人类的地点位于昆仑山,加之吐鲁番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自然条件,当地居民更易接受伏羲女娲的神话传说。因此,《伏羲女娲图》的出现便是对吐鲁番地区多种文化交融的映射,这也充分表明新疆地区各族人民在祖先认同上与中原地区达到了高度一致。
文:何小雪
作者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副研究馆员
来源:《中国民族》杂志2023年第5期
责编:张昀竹 金向德 流程制作:高宁(见习)
订阅下载:2025年《中国民族》杂志订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