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在距今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霍城县西北约30公里的克干平原上，当地农民取土肥田时发现大量察合台汗国金银币以及元代景德镇、钧窑等瓷器残片，引起轰动。经过多年实地调查，考古学家对比文献研究，确认此地就是文献所记载的阿力麻里古城。
阿力麻里古城地处霍尔果斯河东岸，南望伊犁河。出土的公元8世纪慕格山粟特文书中首次提到“阿力麻里”，有学者认为唐朝时期阿力麻里古城就已存在。1124年，耶律大石在也迷里（今额敏县也迷里古城）登基称帝，建立西辽王朝。这一时期，阿力麻里归西辽管辖，城市规模得到扩展，城外还设有专门供狩猎娱乐的场所。1218年，西辽王朝被蒙古所灭，成吉思汗次子孛儿只斤·察合台受封赏，西辽旧地为其封地，建立了察合台汗国，阿力麻里为汗国首都。这一时期，阿力麻里迅速扩建，终成宏大规模，成为西域乃至中亚第一大城市，被称作“中亚乐园”“中央帝国都城”。
1220-1222年，长春真人丘处机前往中亚觐见成吉思汗，西行东归均经过阿力麻里；契丹人耶律楚材随成吉思汗西征，曾在阿力麻里小住。当时，伊犁河谷曾广泛种植葡萄、生产制作葡萄酒，人们描述当时这里的景象是“葡萄架底葡萄酒，杷榄苑前杷榄仁”。
1259年，常德前往西亚觐见旭烈兀，从孛罗城（达勒特古城）来到阿力麻里，看到关卡驻守的兵卒是汉人，城内流水纵横、灌溉发达，五颜六色的瓜果琳琅满目，多民族杂居，生活习俗与中原地区相似。
其实，不仅是阿力麻里，当时整个西域都出现了仿效中原习俗、向往中原文化的热潮，既表现在吃、住、行等日常起居生活，也体现于礼仪、丧葬、祭祀等精神文化层面。比如，西域人仿效中原人，在名字上加姓，元代画家萨都剌以名字首字为姓，称自己是萨氏子；文学家贯云石以父名首字为姓。回鹘人廉希宪喜好诵读经史典籍，是元代儒学大家，人称“廉孟子”。
阿力麻里也是多种宗教汇聚和传播的中心，城内曾有基督教堂、佛寺、清真寺等宗教建筑。长春真人丘处机拜见成吉思汗时，进献全真教保养治世信教之道。1958年，黄文弼先生在考察阿力麻里古城时，获得3块景教教徒墓碑。七河流域（今吉尔吉斯斯坦）出土的叙利亚文景教墓石中，也有铭文注明墓主籍贯为阿力麻里。
13-15世纪是阿力麻里发展的巅峰时期，作为丝绸之路北道重镇，它对于畅通中国与中亚、西亚及欧洲的联系作用重大。欧洲著名历险家马可·波罗与父兄曾在阿力麻里暂住，后向东去往中原地区。14世纪，意大利商人裴哥罗梯也在行记中提到从金帐汗国去中国的经商路线经过阿力麻里。
阿力麻里还是货物贸易的中转站，其所处的丝绸之路北道安全通畅、经济便捷，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等源源不断从中国进入世界市场。1257年，法国香槟地区集市上出售的中国丝绸价格已远低于距离更近的波斯出产的丝绸。元代中后期，阿力麻里还成为了重要的钱币发行地，所铸金银铜币在西北各地流通，最西达到阿姆河流域，这也是为何后来在阿力麻里频繁发现钱币、瓷器和其他珍贵文物的重要原因。
出土云龙纹青瓷碗
16世纪中叶，阿力麻里逐渐荒废，繁华不再。
文：索琼
作者单位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
来源：《中国民族》杂志2023年第5期
责编：刘雅 流程制作：高宁（见习）
京公网安备 11010102003963号订阅下载：2025年《中国民族》杂志订阅单
